何彩娥的坏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江夏侯之女沈琼枝的判词便让她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查张氏系天监元年年明媒正娶,婚书印信俱全,合《周礼》六礼不备,贞女不行之训。王氏虽育一子,然未行娶妻之仪,按《大梁律·户令》妻妾失序条,终身为妾。
张氏守《女诫·专心》妇无二适之德,堪为女范。
王氏违《内训·警戒》毋敢专房之诫,恃宠生骄,竟僭主母衣冠。
据《女范捷录·嫡庶辨》螟蛉有子,蜾蠃负之,纵有庶子,不改嫡母之尊。
王氏房私占田产尽数归嫡,依太祖《侵夺家财例》杖八十。
其子改录张氏名下,遵《女论语》螟蛉亦子,教则亲生之规。
王氏灵位不得入祠,另设悔过室于偏院,日诵《女诫》三遍。
判曰
嫡庶之分明如日月,岂容牝鸡司晨?今断王氏房尽归张氏,独子改宗嫡母。再有以庶乱嫡者,当效太祖朝沉塘旧例。此判。
沈琼枝此女,何彩娥之前也是打听过的。
沈琼枝是江夏侯的嫡女,自然明白嫡庶大防。
这篇判词正符自己的心意。
“江夏侯教女有方!”何彩娥暗暗点头,心中的天平逐渐向沈琼枝倾斜了去。
一旁的骆遇看到沈琼枝的判词,心中冷哼一声。
这些勋贵之家,最重嫡庶。
沈琼枝又是嫡女,他早就猜到此女会如此作答,所以根本对此女的判词没有抱有任何期待。
“左右不过几年,等中宫那位年纪再长几岁,怕是江夏侯这些勋贵要上杆子结交咱们刘妃了!”
何彩娥心情大好,继续往下看去。
之后的几篇判词有的是站在嫡母张氏立场的,有的则是为那王氏说话的。
看到安南公主陈妙秀的判词后,何彩娥却莞尔一笑。
这陈妙秀不晓得大梁判词怎么写,而且也对中原的法律不甚明了,于是便以安南的律法来评断此案了。
“下邦《洪德法典》有载:妾室若出三品以上文官世家,其子可享嫡子田产之半。”
“庶子斩首百级者,准改宗谱为嫡!”
“可与下邦顺化慈孝寺同例,设七层石塔,专供庶子灵位。既全宗族体面,亦慰亡魂。此制或可为贵国参酌,以缓庶子木主【不得入祠】之痛。”
看到这,何彩娥和骆遇两人都有点棘手。
你说这安南公主是向着嫡母吧,却处处在给庶子找补。
你说这安南公主是向着庶子吧,却一口一个“庶子”,还给庶子得“嫡”设置这么多门槛。
这齐王、晋王都是深宫孺子,上哪去斩首百级?上哪去找三品文官世家的外族?
大梁后宫都是从小民之家挑选的,这真是……
最后两人笑着摇头,此女简直天真,还真把这题当成那富商陈家的家务事了。
答非所问啊。
这时,何彩娥手里的考纸只剩下最后一份。
她翻开最后一页,只见一手娟秀馆阁体书写在考纸上,庐山松烟墨将每个字都规规矩矩“束缚”在格子中,在阳光的照射下,规整又明亮,一看就让何彩娥对书写之人心升好感。
可随即,等她看向陆慕贞的判词后,神情却渐渐冷了下来。
只见陆慕贞写道:
一核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