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关天养说的不是实话,但也关天养不是一个能藏得住话的人,故意骗他必是有隐衷,也就没有追问,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关天养心下十分觉得过意不去,道:“回来的时候我不就跟你说了么”
陈朔想了想,当时见两人带着楚庸回来了,只当是来保护杜若的,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就没有多问,但关天养并没有就此作解释,这样一说,反倒显出了他的心虚。他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就道:“现在还是回关帝庙吗”
关天养道:“回去看看吧”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关帝庙这一带并没有遭到毁损,好好的。
关天养开了门,走进院中一看,一草一木都完好无损,只是被楚庸破坏的那堵墙还来不及收拾。
陈朔看着这情形,不解地道:“老天爷是不是对你青眼有加凭什么偌大的九夏城都毁了,唯独你这破窝还好好的”
关天养道:“你都说它是破窝了,还有什么好毁的”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无庆幸地道:“知真斋、天下楼都没了,再加上知真斋名下的产业,我的损失已经够海了去,就这么一个破窝有幸被保全,这还成了好事不成”
陈朔道:“比起我来说,你总归还是幸运的”在梧桐树下坐了下来,望着桠上的喜鹊窝,道:“好呀,连它们居然也好好的。看来你这真是一块福地”
见两只喜鹊真的从窝里探出了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关天养喜道:“还真是呀。噫,还多了三个小的哈哈,三只小崽子生出来了”
陈朔似乎也从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希望,会心地一笑,道:“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什么”关天养望着西边的天空,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九夏城破败不堪的场景,新生命诞生带来的欢悦顿时被冲散一空,黯然地道:“你什么时候也研究起命相谶纬之说来了天要下雨,鸟要生蛋,不管发生怎样的灾祸都拦不住的”说到这里,心下一震,暗道:“鸟雀最是胆小。九夏城发生如此巨大的灾祸,它们却并没有逃走,而是留下来保护刚出生的孩子。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爹娘会弃我不要呢”
陈朔似乎也有些感触,道:“鸟雀尚如此有情,那人呢”
关天养在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每一寸地方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似乎是要将生活了十四年的家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似的。走出来后,他道:“走吧”
陈朔一愣,道:“去哪”
“找你的柳妹然后想办法把重极门的物资委托任务给完成了,就,就算了,再说吧”
陈朔知道他说的是再寻个新的安身立命之处。一想到从今后就要离开九夏城,去新的地方谋生,陈朔也觉得不好受。站起身来道:“去哪找呢”
关天养望着东边,道:“九夏城的人去了哪里,我们就往哪里找”
离开关帝庙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破空之声袭来。陈朔一凛,叫道:“有人”关天养嗯了一声,回身望着空中,满脸的戒备。
“关小友,你可教人好找呀”
说话间,三道清光落在关天养面前不远,他们分别是林纬文、守真和另一个玄武宫弟子。招呼的正是守真
玄武宫门下,关天养唯一有好感的就是守真,见来人是他们,起手一礼道:“三位道长好”三人竟然起手朝他还礼,道:“关小友好,陈小友、楚道友有礼了”陈朔慌忙还礼,楚庸却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纬文道:“关小友这两日可是去了什么地方师父派了我等前来守护关帝庙,却始终没见着有人”
关天养啊了一声,这才知道关帝庙得以保全并不是运气,而是因为有玄武宫的保护,心下顿时生出几分感激,道:“原来是这样。虽说是座破庙,但毕竟是小子的安身之窝。诸位道长的恩德,小子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林纬文道:“师父说了,关小友于我玄武宫有大恩,不能坐视不管。因怕小友牵连到这场无妄之灾中去,特地又命我们来看看。说若是小友回来了,要我们一定保护好。”
关天养心下猜度着玄武宫此举的深意,与陈朔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道:“怎敢劳动众道长我等福薄命贱,想来也没有修行者会与我们为难的”
守真道:“不然。大战若起,便是蝼蚁也难幸存,何况是大活人呢”
林纬文道:“守真师弟说得不错。守恒师弟,你先回去向师父覆命,我和守真师弟负责保护关小友一行”
守恒应了声是,又走上前来对陈朔一揖,道:“陈小友,那日借剑之恩尚不及亲面致谢,请受守恒一拜”
陈朔忙道:“不敢当,当不起”故意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避让了开来。
守恒还真当陈朔谦恭,不肯受礼,道:“若非小友冒险借剑与我,我这条命岂还在此恩此德,守恒铭记在心。”说着又一拜。这一拜暗含真元,定住了陈朔的身形。外人看来是陈朔不好意思再闪,勉为其难地受了这一拜,实际上陈朔却是想动动不得,只得极其别扭地受了守恒的礼,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古怪。只听守恒又道:“他日陈小友若有用得着我处,只管开口,不管水里还是火里,绝不皱下眉头。诸位一路走好,告辞”
第一百七十章玄武门下
望着破空而去的守恒,关天养却不知道陈朔刚才受的一番苦楚,心下还暗暗赞道:“不得不说,玄武宫的道士虽然精于算计,但个个都很有礼貌,也很有气度,很能给人好感。真真不愧是正道诸派之首”想到这里,关天养心念一动,就起手对林纬文和守真一揖,道:“两位道长,小子冒昧地打听一件事”
林纬文道:“不知何事关小友尽管说就是我等若是知道,绝不隐瞒。”
关天养道:“二位可见过南华老怪这号人物么”
林纬文道:“南华老怪可是从南疆来的擅长蛊毒的散修么”
关天养道:“正是”拿眼看着陈朔,见他的精神也振奋了起来,眼里尽是期待。
“我也只是听过,倒没见过。守真师弟,你可见过么”
守真摇头道:“我也只是听过。梁师叔得知此人的行踪后,曾命张师弟好生关注此人。就是不晓得张师弟有没有见过关小友,你问此人作什么他莫不是与你有仇”
关天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往在这种情况下都是陈朔抢着答话的,此时陈朔是迭遭打击,意乱神迷,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眼神空洞,哪有说话的意思关天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确实有些仇怨。而且此人还挟持了我们的一位朋友,这两日我们遍寻他不得,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纬文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何不去问问张师弟就是不知张师弟现在在哪”
守真道:“昨日那场大战之后,梁师叔命张师弟和其他几位师兄弟在九夏四周搜索是否还有受伤未能得到及时救治的同门,还说若是找到了,就送往大洪山的遇真观。我们何不去那里问问”
林纬文哦了一声,并没有爽快的答应。略微一沉吟,见关天养和陈朔都是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就笑道:“好,那我们就去问问张师弟”
陈朔顿时大喜,拱手道:“既是这样,那就有劳二位了”
关天养却将林纬文的犹豫看在眼里,不免暗暗嘀咕道:“他本是不想让我们去的,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玄武宫的道士,可没有一个是善类,简直就像从鬼心眼里钻出来的。放着即将出世的异宝不去争抢,还派人来保护我这个烂窝傻子都知道他们别有用心”
出了朝阳门,就折向东南,直奔二十里外的大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