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风虽然惊讶,但并不意外。
侯十九进门就说了沁兰是刺客,无法洗脱这一点也在柳长风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沁兰进宫刺杀,说到底不过是出于一个大奉子民的爱国之心,此举义薄云天,反叫男儿汗颜。圣女若因此就要我等赴死,我等不怕。若能以鲜血警醒所有大奉儿郎,叫天下看清瑶池侵略大奉的不义之举,吾等虽死犹生!”
很明显,柳长风又一次抢占了家国大义的高地。
并且说这一席话,主要就是为了抢占家国大义的高地。
用家族大义逼着刚刚入主皇城尚未站稳脚跟的杨思思投鼠忌器。
沁兰却从中听出了对自己行为的赞同,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本来奄奄一息的沁兰眼神晶亮:“没错,瑶池就是一群小人,那个什么圣女更是水性杨花的贱人!”
柳长风浑身一抖,他有官身,到底比其他人更清楚昨日宫中发生了什么。
沁兰如此出言不逊,若放在别家他会敬她是条汉子,偏偏放在自家,柳长风无法控制地抖了抖。
可事到如今,犹如箭在弦上,由不得柳长风回头:“沁兰口不择言也是忠心耿耿,有什么尽管冲我来!”
沁兰能够明目张胆地辱骂杨思思,除了基于柳如烟身死的义愤,还有两点原因。
一是闭目塞听,从未听过瑶池之名,只当是名不见经传的野鸡门派。二则大奉延绵千年,沁兰长居京中,虽是婢女,却自有大国帝京人刻进骨子里的优越感。
优越感作用之下,帝京之外皆是泥腿子乡巴佬,更何况大奉之外名不见经传的瑶池圣地?
即便入了皇城,也是粗鄙不堪毫无底蕴的暴发户,为世家门阀等累世豪门所不齿。
听见柳长风如此偏袒自己,沁兰更感动了,热泪盈眶。
“姑娘是多好的姑娘,永义侯府名为侯府,实则连乡野破落户都不如。新婚的第二日,长公主就交出管家钥匙,美其名曰信重姑娘,让姑娘管家。其实侯府的库房里什么都没有,满府都是嗷嗷待哺的嘴巴,等着姑娘拿嫁妆单子去喂饱,满京城也没见过这样迫不及待算计新媳妇嫁妆的婆家。”
“长公主按季的新年,按月的脂粉钗环,日日的吃穿用度,便连身边老妈子的月钱都要姑娘掏银子。更别说人情往来,年节办筵,席面戏班,都是姑娘花钱。长公主从不肯穿宴客时穿过的礼服,每次办筵席都要新制衣裳,非玲珑珍宝阁的布料不穿,钗环头面也全都要换新的。”
柳家人听着前半段只可怜柳如烟出嫁后的日子不如做姑娘时过得舒坦,听后半段就不太对了。
游氏与沈氏对视一眼:“玲珑珍宝阁的价格可是不菲,我也就是蕾姐儿及笄的时候定过一次及笄服。衣裳的确漂亮,可那价格也漂亮得很,饶是早做了准备,看见账单还是心痛。”
蕾姐儿是大房的长女,比柳如烟大一岁,及笄礼已是六年前的旧事。
游氏记忆犹新,可见玲珑珍宝阁的价钱的确是贵进了她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