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廉神色沉重:“三日前,钟师兄突然昏迷,吃过护心丹后转醒,之后连连呕血,身体灵力已经控制不住的四逸了。我奉林师兄之命,前来禀报掌教。”
宋贤无言的点了点头,身体灵力不受控的四逸,这已是修士即将坐化前兆了。
…………
入夜,月如圆墨,昏暗的修炼室内,林子祥仍闭目端坐,吸收炼化着体内灵气。
虽突破筑基境,但他对修行始终如一,从未丝毫懈怠,一天至少修炼八九个时辰。
此时,外间咚咚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一挥手,石门转开。
“禀林长老,钟长老苏醒了,说要见您。”
听闻此言,林子祥立马起身向外而去,很快,便来到了钟文远府宅,进入了屋室内。
钟文远已是面如白纸,见他到来,缓缓的转过了头。
“钟师兄,你醒了。”林子祥快步行到他跟前。
‘咳咳。’钟文远刚想开口,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口中溢出丝丝血液。
“先将此服下。”林子祥手中翻出一粒丹药,递入他口中。
钟文远摆了摆手,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没用了,我命不久矣!不用自欺欺人,谁人无死,从筑基失败那一刻就已注定了今天。”
林子祥沉默无语,只是一脸沉重的看着他:“钟师兄,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钟文远望着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话以前我不想说,现在再不说,以后没机会了。”
“钟师兄,你说吧!我听着。”
“林师弟,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和掌教斗气了,对你没有好处。我知道你…”钟文远还没说完,又猛然咳嗽了起来。
林子祥连忙帮他抚摸着胸口。
咳了好一阵儿,钟文远正要开口,外间一名弟子快步走了进来。
“钟长老,林长老,掌教来了。”
“林师弟,你替我去迎接一下。”
“好。”林子祥转身而去,方出屋室,就见宋贤迎面走来。
“掌教。”
“子祥师兄也在啊!怎么样,文远师兄情况如何听说不大好。”
林子祥摇了摇头:“恐怕没多少日子了。”
“我先去看看文远师兄。”宋贤走入室内,望着病床上消瘦苍老的不成样子的钟文远,他猛然想起当年两人初次见面之时,心中涌起一阵哀沉。
“掌教。”钟文远手掌撑着,想要起来行礼。
“文远师兄好好歇着吧!”宋贤来到他身侧,轻按他的手掌,示意他躺着:“听说你旧疾复发,我过来看看。”
“多谢掌教。”
“是我要谢谢你,这些年要不是你管理着宗门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不能落得这么轻松。”
“掌教还记得当年咱们出走青云宗,落脚孤子岭的时候吗”
钟文远目光虚望着外间,声音有种悠远之感。
“当然了,怎么可能忘记。”
“其实一开始,我根本不觉得掌教有能力可以带领大家在此驻足长久。我想着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说实话,刚到孤子山的时候我挺绝望的,觉得肯定完蛋了。”
宋贤微微一笑:“人之常情嘛!我当时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定下来。”
钟文远沉默了,深邃的眼眸一直凝望着东窗,透过窗子仿佛望向了很久远之前,他的面色显出哀伤,声音低沉如耳语。
“掌教是对的。青云宗的灭亡,我…我有责任。”
宋贤默然不语。
青云宗的覆灭在钟文远心里一直是个沉重的疙瘩,他自幼生长在青云宗,对青云宗的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的深厚。
尤其是他身为张士麟身边最器重的人,虽是内门执事,实际宗门事务基本都是他负责,可最后却搞得宗门分裂,宗门长老勾结外敌,而他自己也落了个被踢出宗门狼狈离开的下场。
青云宗之所以分裂,就是因为他没能缓和与常锦的关系,反而加剧了宗门两股势力的分裂。
他虽然口中从来不说,可心里一直念着此事。
故此这些年为浑元宗鞠躬尽瘁,任劳任怨,也有为弥补青云宗的过失的因素。
“文远师兄不必自责,青云宗的责任不在你一人,且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本宗如今比青云宗更为强盛,这都亏你尽心竭力的管理。”
“可惜…可惜…浑元宗…终究不是青云宗…”钟文远眼中尽是遗憾,隐隐可见泪光闪烁。
“既然文远师兄说到这儿了,我正好有一事与你商议。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讨论过一次,你百年之后,谁人继任内阁首席之位。”
钟文远目光终于从东窗外收回,望向了宋贤:“掌教应该已经有决定了吧!”
宋贤点了点头:“我还是觉得林子祥师兄不适合这个位置。”
“那掌教心里的人选”
“宁远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宋贤其实一直在张宁远和陆元之间考虑,但经过上次坊市一事后,他已确定了张宁远。
张宁远自负责宗门外务事务以来,一直表现的很好,诸多事务都得心应手,交给他的事情没有不办好的,更关键的是,他对这些事务有热情,这比什么都重要。
林子祥差就差在这一点,他一心都在修行上,不怎么理会俗务,重用的都是一些为他敛财的人,虽然其资历、威望、修行都是不二之选,但如果让他任内阁首席,宗门风气势必败坏。
钟文远望向了屋室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悠悠道:“掌教看中的人不会错的。”
宋贤拍了拍他的手掌,点了点头。
其二人关系一直以来并不太和睦,然最后时刻,钟文远还是认可了张宁远,这完全是出于对宗门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