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着泔水桶,夏知安压低声音:“早晚逃不过,就先下手为强,捞面上干的比捞带汤水的强。”
云云打饱嗝:“早晓得有这一出,为啥不让我少吃点?”
“我给你使了眼色你没领悟。青青肃肃就明白我的意思。”
青青肃肃点头,她们的脚背都被夏知安踩红了。
班长们看到几个女兵的快动作,还有点诧异:这是听当过兵的父辈兄长们讲过第一课的呀。
狗剩儿也端了大半碗干的站回队列,看着碗里的东西出神。
心里直叹气:麻花哟,他为啥子不站出来指证?
唐潇压低声音:“随时随地记住一人犯错,全体受罚,一人生病,全体吃药。”
狗剩儿:所以班长们问谁倒的就是哄大家的?说不说都是全体分泔水?
要是自己跳出来了,就是出头鸟,要被孤立。
幸好自己看着知安的,她不动,自己也不动。
夏知安从未受过苦,没有饿过肚子,即便是野外生存,也没有吃过别人吃剩了的。
她吃饭的时候从不东张西望,就怕看到别人在咀嚼食物时口水往外喷,
或者看到别人的筷子上还沾着饭粒啥的,影响食欲。
她穿到这儿来,吃的最差的伙食就是抢了猪的口粮,但那不是在猪槽抢的,是在干干净净的锅里抢的。
夏知安强忍胃里的翻涌,扫到右边在吃馒头的,
那馒头红红的,因为吸食了油汁汤汁膨胀着,能闻到刺鼻的一股揉合了晚饭所有菜汤的气味,十分油腻。
特别是分吃馒头,那被轮流咬过的地方,似乎上面还沾着别人的口水。
夏知安不敢再看,再想下去,闭上眼睛,哭了。
边哭边吃碗里的面条,想象雪白的面粉在案板上搓揉成一个个白白的大面团。
然后又被分成一个个小块,擀薄,擀匀,切成合适的长条,撒上干面粉不让它们粘连在一起,
放入烧开的滚水里,然后将面条捞到大盆里,拌上麻辣调味汁…………
夏知安哭得很大声,不是嘴巴张着哭,而是哼哼着哭,泪水汹涌从脸上滑过,讲述她的委屈和无奈,压根不管她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
原本想哭的姚芳菲都不好意思再哭了。
她,是倒了面条,也扔了馒头的。
她看见夏知安只吃了一个馒头,而且是吃完了的。
论家庭条件,谁能与自己相比。
按理说花孔雀绝对不止一个馒头的量,况且她还是吃不饱饭的山咔咔农村来的。
却比自己还要娇气!
只至少自己还挺着的,她当这么多人的面哭。
马燕五味杂陈,又气又觉得搞笑,强忍着低着头吃自己那份。
第一次,哭声伴奏,也是奇葩。
终于吃完了,夏知安不哭了,顶着肿胀的眼睛。
姚芳菲主动拿走她的碗:“我替你洗。”
今天算起来,花孔雀被她连累了两回。
她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别人因自己原因而受过。
宿舍,夏知安坐在地上,不忍心把自己的方块被子坐塌了。
公厕里是人挤人抢蹲厕的呕吐声。
夏知安挣扎着站起身,拿着盆去洗漱间,站在公厕门帘处提醒:“你们吐完了,把蹲坑擦干净,包括脚踩的地方,一滴水都不能有。
否则徒手掏旱厕,不洗手就让你们去和面蒸馒头,舌头舔你们站坑的水渍……”
夏知安的话还没有说完,更大声的呕吐声彼起彼伏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