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意识到,当一座城、一个国面临生死存亡,个人的荣辱得失、那点贪来的钱财,渺小得如同尘埃。
那些仁人志士,甚至是被他们视作大贪、前辈的高蔚生,所扞卫的,也是脚下这片土地的安宁。
是万千百姓的生机,是传承千载的家国大义。
而他们自己,虽在平日里行径不堪,可血管里同样流淌着先辈的热血。
他们的胸膛中,同样跳动着的,是一颗不甘沉沦的心。
王崇武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启文兄,这一趟护送百姓迁徙,哪怕路上艰险万分,咱也得把人都平平安安地送到地方。这是咱们赎罪的机会,也是咱们身为朝廷命官,最后能为百姓做的事儿了。”
“没错!”
孙启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以前总觉得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武将傻,觉得他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拼什么命。可如今轮到咱们自己,我竟也有了这股子豪情,要是城破了,咱就是战死,也绝不投降!咱得给百姓们守着点儿希望,让他们知道,我们这当官的,也不全是黑心烂肺的玩意儿!”
王崇武拍了拍孙启文的肩膀,沉声道:“对!哪怕咱们以前小节有损,可大节不能亏。如今外敌当前,咱们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得他们周全!”
“个狗日的!”王崇武骂了句脏话。
擦了擦眼泪,一跺脚,带着哭腔愤恨道:“我算是看透了,到了这生死关头,良知这东西,它就藏不住了,会一股脑儿地冒出来,逼着咱们做个好人!”
孙启文也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咱别磨蹭了,赶紧去城门口,帮着百姓们有序出城。这名册可得拿好了,千万不能出岔子,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系在咱们身上呢。”
两人加快脚步,向着城门口奔去。
此时,城门口早已聚集了大批百姓。
人潮涌动,哭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士兵们尽力维持着秩序,高声呼喊让大家不要慌乱。
王崇武和孙启文赶到后,立刻按照名册核对人员,有条不紊地指挥百姓排队出城。
而在城内的都护府中,李北玄正与众位将领,探讨御敌之策。
哈山傻不愣登,是高蔚生的忠实拥趸。
此刻正擦着手里的一柄弯刀,原本忠厚的脸上,如今满是血煞之色。
他不是武朝人,对武朝也没什么赤胆忠心。
如今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过是为了报答高蔚生的知遇之恩罢了。
对于李北玄等人,他尊敬,倒也不怎么在乎。
“哈山兄弟,别磨刀了?怪吓人的。”
李北玄尬笑一声。心说一个铁塔似的西域汉子,一个字儿也不吭,就在他营帐里磨刀霍霍,这场面弄得怪阴森的。
而哈山闻言,立刻停下手中动作,挠挠头,咧嘴憨笑道:“侯爷,我听着呢,你就下令吧,我这条命是高大人给的,现在城要守不住了,我就算拼了命,也得护住高大人的安全,绝不让那些龟孙儿伤他分毫。”
高蔚生在一旁听了,略带尴尬的说:“哈山,如今我们是为安西百姓守城,为朝廷效力,莫要再提什么只护我一人的话了。”
哈山是个直肠子。
这话虽是实话,但说出口来,难免会让人误会,以为他高蔚生有拥兵自重之嫌。
但哈山却不明白这武朝语言博大精深,说话弯弯绕绕之处。
闻言顿时一拍胸脯,挺胸道:“高大人,您别担心,咱肯定护得住你,万一城破了,我就带你们回咱们的驻地,那里有吃有喝,还有高大人你之前给咱的钱,大不了咱们重头再来,再把安西夺回来。”
“……”高蔚生:我草……